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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過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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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剛在坤寧宮, 本宮沒有幫你出頭, 你可是心中失望?”容淑儀叫住辛虞, 問了她這樣一句。

失望一開始是有些的,但想想覺得人家也沒義務非得幫她, 又釋然了。辛虞搖搖頭, “沒。襄妃娘娘本就是沖著嬪妾來的。”

“沒有便好。”容淑儀面上現出幾許無奈, “襄妃位份在那裏, 本宮也不能隨便忤逆。又怕一個弄不好適得其反,害你被罰得更重, 衡量再三,這才選擇了袖手旁觀。”

“嬪妾明白。”辛虞點頭。

“襄妃既讓你抄《女誡》, 你最近行事還是低調些, 勿落了把柄在人手中, 到時本宮也未必能護你周全。”

“謝娘娘提點, 嬪妾記下了。”

回到西配殿,宋嬤嬤等人早已備好了熱茶點心。辛虞沒拘束自己,在坤寧宮時已用過些茶點,只吩咐:“去炒個鹽袋子來。”

宋嬤嬤見她臉色不大好,還當她是又疼得厲害了,問:“小主, 要不要沖杯紅糖水或煮些益母草?”

“不必。也不很痛, 就是有些涼絲絲的, 我暖暖便好。”辛虞拒絕, “等琳瑯歇息夠了回來, 記得叫她把收著的那本《女誡》找出來給我。”她這裏分配了差事,除了日常伺候,玲瓏還管著她的金銀首飾衣料布匹等,而琳瑯則收著她的書籍話本筆墨紙硯。

抱著幫辛虞改好的衣裳進來的珊瑚聞言不解問:“小主不是不愛看那些嗎?要《女誡》做什麽?”

“還不是襄妃娘娘。”玲瓏憋了一肚子不滿,巴拉巴拉把今日坤寧宮發生的事情都說了,“容淑儀一直置身事外,連句話都沒幫小主說,最後可能是怕小主心中對她不滿,還跟小主說是怕觸怒襄妃對小主更加不利。襄妃越過她這個一宮主位罰咱們小主,分明是不給她顏面,她竟也全不在意。”

原來臉色不好是因著這些。宋嬤嬤笑道:“事不關己,高高掛起。在這宮內是常態。其實別人幫不幫您無所謂,只要別害您便好。”

“我知道。這事本也與她無關,管了是好心,不管也是本分。”辛虞捂著小腹歪在貴妃榻上,面上沒啥表情,“我就是不知道襄妃會不會來要那二十遍《女誡》,又什麽時候來要。還有陛下吩咐的那些,到底先寫哪個好?”

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黯淡,她再度怨念起系統為什麽沒有覆制功能。不行的話,給她個提高手速的技能也好啊。

其實比起系統,更遭人怨念的是罪魁禍首長平帝紀先生。

要沒有他突然抽風叫她去什麽乾清宮,何至於引來今天這些刁難?更不會有二十遍《女誡》的罰抄。都說紅顏禍水,滿後宮的女人都在爭同一個男人,他比紅顏可兇猛多了。

兩度破例,已足夠她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,辛虞不得不懷疑紀先生是不是在故意給她拉仇恨。而她心裏那點子意見,在下午小祿子又來請她前往乾清宮時,終於達到了頂峰。

都把她坑成這樣了,還來!

辛虞一股小邪火竄上心頭,也不試圖掙紮了,把《女誡》往書箱裏一塞,又裝進去好多宣紙,叫來小淩子提著,帶著他和玲瓏出了長春宮。

今天紀明徹沒在看書。

他兩邊都摞滿奏折,面前桌案上還攤開著一本,聽到請安頭也沒擡地叫了起。

辛虞也不出聲打擾,徑自走去昨天用過那張桌子前,拿出自己帶來的宣紙鋪好,又翻開了《女誡》。

紀明徹將手裏這本折子看完,批覆,合上放到右手邊已閱那一摞,這才暫時擱下朱筆,稍稍活動了下脖頸。

書房內伺候的人早放了熱茶在他手邊,涼了便悄悄換下,什麽時候喝溫度都剛剛好。他端起茶盞,邊掀蓋來喝邊往辛虞那邊瞟了一眼,正見她對著個薄薄的小冊子抄得認真。

看那厚度,也不像是字帖一類,她這是在寫什麽?手上動作一頓,他放下茶盞踱過來幾步。

鄙人愚暗,受性不敏,蒙先夫之餘寵,賴母師之典訓……

這個是……“你在抄《女誡》?”

相比昨天那只突然襲來的鹹豬手,今天這個突然出聲倒沒讓辛虞再驚得手顫,只微頓了一下,便利落將餘下兩筆寫完,停下來恭敬回話:“回陛下,是。”

“朕交代你那些,都寫完了?”男人挑挑眉。

“沒。”

“那你還不抓緊時間?倒在這裏抄《女誡》。”

辛虞不慌不忙福身一禮,“陛下容稟。今日早上坤寧宮請安,襄妃娘娘叫嬪妾回來將《女誡》抄上二十遍,學學如何知進退懂禮儀。”

紀明徹還未見過上眼藥上得如此坦誠直接的,看她目光不閃也不避,滿臉理直氣壯,不由瞇了瞇眸。“陛下您放心,嬪妾自己帶了紙來,不會浪費您這裏的。”那女人還振振有詞,“實在不行,這筆墨硯臺嬪妾也有備。”

他是那麽摳的人嗎?不對,他要說的不是這個。紀明徹臉有些黑,“是不是在你心裏,朕的吩咐不若襄妃一句話重要?所以你才放下朕要你完成之事,先抄這《女誡》?”

這實在是個危險的問題,一個答不好,便是藐視聖命。

好在辛虞雖是沖動之下做的決定,卻也知道自己不夠聰明,亦不擅詭辯,來的路上便想了好幾種他會有的反應,以及要如何應變。

聽對方這麽問,她趕忙打開帶來的小書箱,從裏面拿出自己之前的作業,感情飽滿地念了起來。

念完,還十分狗腿地又拍上一記龍屁,“嬪妾思量再三,覺得陛下的胸襟氣度,肯定不是嬪妾這等小女子可比,所以……”

紀明徹完全不接受糖衣炮彈的轟炸,“所以你就把朕的吩咐不當回事?”

“嬪妾不是這個意思。”辛虞還想解釋兩句,但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覺著一切麻煩都是他帶來的,才把他留的作業推後處理的吧?於是唯有幹笑。

紀明徹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,自上而下睨著她寫滿尷尬的俏臉,不緊不慢又添了一句:“還有,你那話的意思,是說襄妃氣量狹小嗎?”

辛虞:您老生來就是做T的料吧?不僅拉得一手好仇恨,嘲諷技能也點這麽高。

“那倒不是。不過嬪妾總聽人說,男子漢大丈夫,女人家卻要自稱一句小女子,想來必有其道理。”絞盡腦汁,辛虞也只想出這麽個說辭,他再窮追不舍,她就得跪地請罪口稱不敢了。

紀明徹不置可否,轉身又回了禦案前。

辛虞還當自己這是蒙混過關了,剛要松一口氣,那邊幽幽飄過來一句:“你既喜歡抄《女誡》,剩下那些也不必寫了,都改成《女誡》。”

啥?辛虞瞪大眼,剩下那些她只差幾十遍了,都未必夠兩遍《女誡》,他突然要改,她不是虧大了?

然而更虧大了的還在後面。

許是覺得她臉上的表情還不夠精彩,男人一面翻開本奏折,一面又補充上一句:“還差多少遍,就抄多少遍。”

晴天一個霹靂,劈得辛虞險些一個顫悠站立不穩。

他,他這也太狠了吧?

辛虞開始後悔自己今日的沖動了。

早知道這是個心眼比針孔還小的,她說什麽也會控制住體內暴動的洪荒之力。

辛虞不是個遇事只知一位沈浸在負面情緒中的,迅速收拾好心情,提筆繼續抄寫,心裏則想著應對之法。

襄妃只說讓寫,沒說什麽時候要,她這點小事還不值得人家放心上,或許過不幾天便忘了。若是那邊沒有要收上去的意思,說不定這二十遍可以一份兩用。實在不行,時間上也總有個轉圜的餘地。

想畢她心緒稍定,筆下更穩幾分。結果剛沈住氣寫了不到一頁紙,不遠處正批折子的男人似忽地想到什麽,又有了新動作。

“劉全。”

“奴婢在。”

“去長安宮通知一聲,就說明日下午朕要到馬場跑馬,襄妃伴駕。”

辛虞一聽,真有些怒了。

這心偏的,都快到太平洋了。

明明她才是無辜被罰的那個,他非但一點禍頭的自覺都沒,還反過來幫著一起坑她,就因為她告了他愛妃一狀。

如今更好,怕愛妃心裏不痛快,趕緊安撫,甚至一點不避諱,直接當著她的面兒說,他還能再過分點嗎?

辛虞不敢找長平帝討個說法,只把滿腔悲憤聚於筆尖,洩於紙上,一句“聖恩橫加,猥賜金紫,實非鄙人庶幾所望也。”寫得淩厲非常力透紙背。

一旁侍立的珊瑚見她雖面無表情,可眼神怪兇的,借遞新紙不著痕跡地退遠小半步,和書房內其餘宮女太監一起裝立柱。

這天辛虞在乾清宮奮發圖強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去,一路忍著肩膀手臂的不適堅持到進西配殿,忙讓宋嬤嬤幫著按摩一番。

許是收到長平帝叫馬場伴駕的消息心中歡喜,次日早上請安,就連嚴嬪看辛虞的眼神也隱藏著絲不善時,襄妃居然沒找辛虞的麻煩,反而和文妃談論起京中最近聲名鵲起的一位才女。

“據說不過十二三的年紀,已經出落得花容月貌。更難得的是既通詩書,又擅弓馬。妹妹可是要被比下去了……”

辛虞樂得她不註意自己,想著這回應該不用去乾清宮受罪了,不成想午覺醒來,剛要享受下難得的悠閑時光,小祿子這個不速之客再次登門造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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